葉選醫(yī)衡

曹序

嬴秦燔書，古籍灰燼，惟醫(yī)書及《周易》，得免斯厄。良以醫(yī)之精理，參天地，通陰陽，實與易相表里，而非區(qū)區(qū)方技家所能該也，又非末學淺夫所得管窺而莛撞也。軒岐以來，代有傳書，汗牛充棟，非精識之士，不能讀也。即讀矣，而旁騖歧出，未得宗旨。狃古方以診百病之變遷，猶患其顧此失彼，適燕趙而不改南轅也。然則醫(yī)之難如是，讀醫(yī)書之難如是。茍得一窮究醫(yī)理，卓然成家，搜羅群籍，提要鉤元，豈非快事耶？吾吳葉香巖先生，嘗裒集古今醫(yī)書，削繁就簡，折衷一是，為《醫(yī)衡》若干卷，雖篇頁無多，而去取有法，圭臬不遠，實淮南枕中鴻寶也，顧其書不少概見。庚申之變，板毀于兵，識者病焉。恒家自高曾以來，潛心醫(yī)理，不乏藏書，俱付劫火，恒幼承先大父命，考求醫(yī)學，勿敢有間。二十年來，征集舊帙，百不獲一，猶復臨診鮮暇，偶一治書，輒感慨系之。常熟繆丈少初，久宦中州，循聲卓著，今以假歸，嘗出是編示恒曰∶君世習醫(yī)，將謀重鋟以資利濟，君不可以無言。竊惟是書簡而有法，純而不駁，擴充之，可得醫(yī)學源流，即墨守是編，已足為南針之指，夫醫(yī)道不明久矣。淺陋者，逐利而不足言；博雅之士，膠柱鼓瑟，狃于一偏。病淺而求諸深，病易而求諸難。班志所謂原人血脈經(jīng)絡(luò)骨髓陰陽表里，以起百病之本，死生之分，而調(diào)百藥。齊和之所宜者，戛戛難之。今繆丈重鋟是編，津梁后學，洵仁人之用心哉，吾知是編之出，有目共賞，不脛而走，無待贅言，異日更著活人之書，作萬家生佛，召父杜母，流聲馥蘭，恒且仰睇之而未有艾也，爰不揣固陋，而志其緣起云。

光緒十六年歲在上章攝提格壯月吳縣曹元恒敘

柳序

醫(yī)學肇于《靈》、《素》，猶儒家之有六經(jīng)，乃眾理之總匯，證治之極則，所謂不廢江河萬古流也。長沙張仲景出，實有以紹軒岐之傳，廣湯液之用，于醫(yī)門推為至圣，洵不誣已。魏晉以降，醫(yī)術(shù)流為方技，士大夫恥習其業(yè)，墜緒茫茫，不絕者如縷。宋和政間，開和劑、惠民等局，以療民病，令太醫(yī)院試其通于《靈》、《素》之理者，授之以官，始令為醫(yī)，于是醫(yī)學稍稍振興。劉李朱張各家，崛起金元間，而或論溫熱，或主脾胃，或?qū)Ｗ剃帲蛉喂シ?，家各為說，人持一是。正如漢儒說經(jīng)，各承家法，靡所折衷。明代王損庵等諸賢輩出，拾遣補闕，闡發(fā)經(jīng)旨，斯道昌明，于斯為盛。其中矯然特出，獨立門戶者，則如張鳳逵之論暑，吳又可之論疫，喻西昌之補秋燥，張介賓之辨陽虛，皆能于此道中開徑自行，不為舊說所蒙。然或嫌其略，或失之粗，或辨焉而過于刻深，或論焉而涉于膚淺，亦猶宋儒鉆研性理，疏說經(jīng)義，非不各有心得，可以扶翼圣道，而各得一偏，要未能悉歸至當，則甚矣。斯理之精深，而不可無以衡之，以衷于壹是也。我朝醫(yī)學昌明，名流迭出。吾吳葉天士先生，以穎敏之才，探靈蘭之奧，一時活人之名，震乎宇內(nèi)，惜乎求治者多，其生平精力，殫于治病，未遑有所著述。世傳醫(yī)案數(shù)種，亦非其所手定，其中真贗相參，瑜瑕不掩，讀者病焉。外如《景岳發(fā)揮》一書，雖有闡發(fā)而言多憤激，似非著作體裁。又有《本草經(jīng)注》，《本事方釋義》兩種，類以五行五臟配合敷衍，絕少精意，似亦非先生手筆，或者先生名重當時，門弟子竊其緒論，著為成書，遂托其名于先生歟?！段責嵴摗芬痪?，雖篇帙無多，而其中發(fā)明證治，補前賢之遺闕，示后學以指歸，言皆精要，語不游移，洵可法可傳之作。而溫邪犯肺逆?zhèn)餍陌徽Z，猶為后人指摘，則信乎著述之難，而醫(yī)理之不可不衡以壹是也審矣。甲午長夏，晤繆君少初于石梅精舍，縱譚醫(yī)理，繆君不以詒為固陋，出先生所著《醫(yī)衡》一書見示，而索序焉。詒受而讀之，其書雖采自前人，而綱羅宏富，抉擇精嚴，其不愜于理者，又經(jīng)改定，間附論說，以裨闕漏。所謂衡之以理，而衷于壹是者，此書其庶幾乎？繆君以賢宰官乞退，辟精廬于湖山佳處，怡情松菊，寄傲煙霞，蓋有古人之高致者，而于是書?？孕惺?，蓋以極斯人之疾苦而登之仁壽，其猶是賢宰官愛人無已之心也夫?？娋钣谒估恚恍家葬t(yī)名，爰書此以質(zhì)之，或者其有以教我乎，即幸甚。

光緒二十年甲午中秋前二日江陰后學柳寶詒書于琴川舟次

繆序

余本不知醫(yī)，少年奔走四方，見夫率爾操觚，草菅人命者，指不勝屈，心竊憫之。由是稍稍涉獵方書，又苦諸家持論不同，或拘泥古法，或固執(zhí)偏見，或狃于門戶習氣，各承師說，聚訟紛紜。淺識者寡陋孤聞，易為掏惑；博覽者根據(jù)違兩可，靡所適從。是醫(yī)書愈多，醫(yī)學愈雜，誠不如不服藥之為中醫(yī)也。嘗欲訪求專門名家，足以抗衡前人者，相與考核群編，鑒空衡平，權(quán)衡至當，俾業(yè)醫(yī)者折衷壹是，奉為定衡，庶不至倒行逆施，旁騖歧出，為醫(yī)書之枕中秘，即為醫(yī)學之指南針，豈非杏林橘井之集大成者耶？惜乎有其志而無其人也。嗣游京師，獲交會稽呂梅卿先生，見其衡診立方，舉重若輕，適如分量，不偏不倚，直可合劉李朱張為一家，向之所謂抗衡前人者，先生其庶幾乎？心折既深，時從請益，臨別乞授片言，先生曰∶吁！古今醫(yī)書，汗牛充棟，烏能以管窺蠡測，謂遽可融會而貫通耶？雖然！有執(zhí)簡御繁之一法，有由博返約之一法。子吳人也，亦知吳中有葉先生乎？曾見其《醫(yī)衡》一書乎？誠得是書翻覆玩索，即不啻三折肱矣。余恍記曾經(jīng)寓目，歸而搜諸敝簏，原書具在，狂喜不禁，然不知吳中先未刊行，竟為絕無僅有之本。陽湖管君敬伯，長洲彭君簫九，皆奄貫百家，尤精軒岐學，僉稱見所未見，囑即補刊，以廣其傳。攜歸里門，適楊濱石太常，養(yǎng)家居，假觀逾月。凡字句訛闕處，逐一添注涂改，悉臻完善。請制弁言，則以醫(yī)非夙習辭。維時以醫(yī)道著名，繼葉先生而代興者，吳門則曹君智涵，澄江則柳君谷孫，均已樂為之序。備述此書功效，余但記校刊緣起，并諸君之相與有成云。

光緒二十年甲午季秋虞山繆萼聊識于伊芳園

金序

醫(yī)道至微，蓋難言喻矣！天有六淫之感，人有七情之擾。人在氣交之中，好惡動于內(nèi)，利欲奪于外，曷能免是？則百病從此出矣。病之由輕而致愈，由重而致殆，其生死之權(quán)，醫(yī)操之也。得醫(yī)而良，則病可免，得醫(yī)而庸，則夭枉不可勝數(shù)矣。然而為醫(yī)者，莫不喜良而惡庸，脫庸者，亦必自詡為良，此人之情也。無如明理者少，而悖理者多。一為資質(zhì)所限，一為師心自用，遂致流于庸者一途而不自知也。茍欲明理，非博考方書，研究病情不可。然自軒岐而下，方書汗牛棄棟，高明者，好為穿鑿，或失之泛。固陋者，茍守繩墨，即失之隘。誠欲一編簡明詳盡理暢辭達者，而不可得，學人病之。我朝葉天士先生，以天縱之才，秉穎敏之質(zhì)，又復潛心好學，孳孳不倦，想因診事忙碌，未遑有所著述。然此《醫(yī)衡》一書，乃生生裒集先賢精論名言，其中論脈論癥論治，靡不詳且備焉。吾知是編一出，學人庶得有所遵循，而無多歧之感矣。愿君渭川，才廣學之不齊，南北方土之異宜，人身經(jīng)絡(luò)之支別，營衛(wèi)營運之離合，以及臟腑脈理病情變化，莫不窮源竟委，洞燭機宜，以余之愚，猶復虛衷辱問，雖土壤細流，無裨大益。然其胸懷過人處，有非平常所可幾及者。今以重刊《醫(yī)衡》，以便同志探討，索序于余，余即以平日所言者銓次之，用敢質(zhì)諸先生，先生其有以教我乎！

宣統(tǒng)二年十一月下浣元和繹聲金文鐘識于海上寄廬

顧序

余自束發(fā)受書以來，即喜岐黃家言，暇輒涉獵之，雖稍稍有所進益，然無師承，終以未得門逕為憾。及冠，從家叔兆麟，專習醫(yī)理，自《黃帝內(nèi)經(jīng)》、《神農(nóng)本草》而下，熟讀者，數(shù)十種，披覽者，百余卷。潛心十余年，頗得此中奧妙，以應(yīng)病者之求，十愈七八，顧未能萬全也，心竊愧之。旋逢同志創(chuàng)立醫(yī)學研究所，復蒙上海道憲頒給鈐記，以鄭重衛(wèi)生，研究醫(yī)學為宗旨。然上古醫(yī)學，莫要于針灸，至今幾湮沒不聞，良可惜也！乃在所內(nèi)復設(shè)針灸傳習所，聘請教員以教諸生。余均與其事，二年畢業(yè)，后始覺斯道大明。蓋針灸與湯藥，法雖不同，而理實一貫。誠以治病之要，首先辨證，辨證不明，針藥奚從?？脊欧綍古３錀?，聚訟盈庭，各鳴一得，或以陽氣為重，或以陰血為主，或講脾胃，或論溫熱，淺學讀之而搖惑，高明觀之而用歧。因思葉天士先生，有《醫(yī)衡》一書，皆搜羅先賢精杰之作，或抽揚脈理，或闡發(fā)病機，其論旁通曲達，義明辭顯，可為醫(yī)家模范。奈世少傳本，坊刻多謬，余乃將藏本細加校正。誤者改之，缺者補之，付之石印，以便同學由此書先行研究。然后博覽群籍，即不為異說所惑，始可升仲景之堂，而入軒岐之室，豈僅抗衡前人而衷于一是者乎！然則是編也，不惟為湯藥之津梁，抑且為針灸之指南焉耳！

宣統(tǒng)二年葭月孟河顧夢熊渭川撰于上海醫(yī)學研究總所

自序

近世醫(yī)理不明，醫(yī)學荒雜，治病不辨三因虛實，一概籠統(tǒng)用藥，以致虛虛實實，殺人如麻，曷勝悼嘆！良由不肯留心前人論病論脈論治諸說，遂至越規(guī)矩，棄繩墨，師心自用。若欲脫去陳方舊論，而獨辟新奇，殊不知仲景而下，如河間、丹溪、東垣、潔古、海藏諸賢，衡證衡脈，用藥立方，絲絲入扣，不偏不倚，如物之有衡焉。法有定衡，不及于衡者，擴而充之；太過于衡者，約而斂之，庶可以起沉而不誤人。命余早歲業(yè)醫(yī)，深陋俗習，渴欲抗衡前人，以為近日醫(yī)流砥柱，匯采前人論病論脈論治，精確不磨之說，以成上下卷，標其目為醫(yī)衡，垂作模楷，則三因辨，虛實分，自無籠統(tǒng)用藥之弊，不特后學可為衡鑒。即余之惟日孳孳，長恐誤人者，亦未嘗敢越比衡中也，竊愿持衡不失，得進而抗衡前人，斯幸矣！

古吳葉桂天士書

養(yǎng)身論

猗歟哉，歷代醫(yī)書之盛，凡三百七十九家，五百九十六部，一萬三千一百余卷，反復詳其要主于卻病而已。然《內(nèi)經(jīng)》有一言而可盡廢諸書，則不治已病治未病是也。此說一出，而后多以修養(yǎng)為言，不知夫修養(yǎng)與保養(yǎng)，原自有異修養(yǎng)則雜于方外元遠，而非恒言恒道。保養(yǎng)則于日用飲食，而為可法可經(jīng)。如運氣之法，運任督者，久則生癰；運脾土者，久則腹脹；運丹田者，久則尿血運；頂門者，久則腦泄。其余丹砂烹煉之說，遺禍累累。然則修養(yǎng)之與保養(yǎng)，不大相逕庭哉！請述保養(yǎng)之法?！渡瞎盘煺嬲摗吩弧蔑嬍秤泄?jié)，起居有常，不妄作勞，精神內(nèi)守，病安從來？故形與神居而盡終天年，度百歲乃去，此保養(yǎng)之正宗也。蓋有節(jié)有常，則氣血從軌，而無事于搬運之煩，精神內(nèi)守，則身心寧定，而無事于制伏之強，形與神居，而神不離形。形不離神，而無損天年之慮。保養(yǎng)既若是之易且顯，何今之夭者多而壽者少歟？蓋香醪美酒陳于前，雖病所忌也而弗顧；情況意興動于中，雖病所禁也而難遏；貪名競利之心急，雖勞傷過度而不覺；何況心神百結(jié)，斫耗多端。劉孔昭曰∶萬人操弧而向一鵠，鵠能無中乎？萬物炫耀以惑一生，生能無傷乎？即有少知收斂精神，安居靜養(yǎng)者，又不知百年機括，希求不死。雖終日閉目，只是一團私意，靜亦動也。若識透百年定分，而事事循理，不貪不躁不妄，可以卻未病而盡天年矣。蓋主乎私則生死念重，而昏昧錯妄，愈求靜而不靜。主乎理則人欲消亡，而心清神悅，不求靜而自靜，此吾所以但言保養(yǎng)，而不言修養(yǎng)也。

然則保養(yǎng)之法，不亦盡廢諸書乎。避風寒以保其皮膚六腑，則麻黃、桂枝、溫中、四逆之劑，不必服矣；節(jié)勞逸以保其筋骨五臟，則補中益氣、劫勞健步之劑，不必服矣；戒色欲以養(yǎng)精，正思慮以養(yǎng)神，則滋陰降火、養(yǎng)營凝神等湯，又何用哉？薄滋味以養(yǎng)血，寡言語以養(yǎng)氣，則四物、四君、十全、三和等湯，又何用哉？要之血由氣生，氣由神全，神乎心乎，養(yǎng)心莫善于寡欲，吾聞是語，未見其人，不得已而仍從一萬三千一百余卷中，更覓一治已病之法也。

運氣說

運氣之說，有太過不及，而勝復由以生正。太過者，其氣勝，勝而復制，則傷害甚矣。

者，其氣衰，衰而復克，則敗亂極矣。此勝復循環(huán)之道，出乎天地之自然，而亦不得不然也。故在天有五星勝氣之應(yīng)，在地有萬物盛衰之應(yīng)，在人則有臟腑疾病之應(yīng)。如木強勝土，則歲星明而鎮(zhèn)星暗，土母受侮，子必復之，故金行伐木以救困土，則太白增光，歲星反晦也。

凡氣之現(xiàn)于上者，則災(zāi)應(yīng)乎下，宿屬受傷，逆犯尤甚。正運互為勝復，其氣皆然，至其為病，如木勝肝強，必傷脾土，肝勝不已，燥必復之，而肝亦病矣。燥勝不已，火必復之，而肺亦病矣。此五臟互為盛衰，其氣亦皆然也。夫天運之有太過不及者，即如人身之有虛實也。

惟其有虛而復，強者勝之。有勝而復，承者復之。無衰，則無勝矣。無勝則無復矣。其氣和平，焉得有?。渴褟娝帘┰獨庀缺M，焉得毋虛。故曰∶有勝則復，無勝則否，勝微則復微，勝甚則復甚?？梢妱購椭⑸?，由變化之盛衰，本無其常也。六元正紀論所載天時地化人事等議，至詳至備，蓋以明其理之常者如此也。即如周易之六十四卦，三百八十四爻，乃闡明易道之微妙，教人因易以求理，因象以致變。故孔子曰∶書不盡言，言不盡意。此其大義，正與本經(jīng)相同。夫天道元微，本不易測，及其至也，雖圣人亦有不知焉。故凡讀易者，當知易道有此變，不當曰變止于此也。讀運氣書者，當知天道有是理，不當曰理止于是也。然變化雖難必，而易盡其機也。天道雖難測，而運氣盡其妙矣。自余有知以來，常試以五大之義，逐氣推測，則彼此盈虛，十應(yīng)八九，即有少不相符者。正如井蛙之見，而見有未至耳，豈天道果不足憑耶？今有昧者，初不知常變之道，盛衰之理，孰者為方，孰者為圓，孰者為相勝反勝主容承制之位。每執(zhí)鑿經(jīng)文以害經(jīng)意，徒欲以有限之年晨，概無窮之天道，隱微幽顯，誠非易見管測求全，陋亦甚矣。此外復有不明氣化，如馬宗素之流者，假仲景之名，而為《傷寒鈐法》，用氣運之更遷，擬主病之方治，拘滯不通，誠然謬矣。然又有一等偏執(zhí)己見，不信運氣者，每謂運氣之學，何益于醫(yī)？且云∶疾病相加，豈可根據(jù)運氣以施治乎？非切要也？余喻之曰∶若所云者，是真運氣之不求，而運氣可易言哉，觀歲運之流行，即安危之關(guān)系?；蛞邭獗樾幸环剑圆★L溫，或清寒傷臟，一時皆犯瀉痢。以眾人而患同病，謂非運氣之所使然歟。

奇經(jīng)八脈大旨

人之一身，有經(jīng)脈，有絡(luò)脈。直行曰經(jīng)，旁行曰絡(luò)。幾經(jīng)有十二，手足三陰三陽是也。

十五，乃十二經(jīng)各有一別絡(luò)，而脾又有一大絡(luò)，并任督二絡(luò)，為十五絡(luò)也。共二十七氣，相隨上下，如泉之流，如日月之行，不得休息，故陰脈榮于五臟，陽脈榮于六腑，陰陽相貫，如環(huán)無端，菲知其紀，終而復始。其流溢之氣入于奇經(jīng)，轉(zhuǎn)相灌溉，內(nèi)運臟腑，外濡腠理。

奇經(jīng)凡八脈，不拘制于十二經(jīng)，無表里配合，故謂之奇。蓋奇經(jīng)猶夫湖澤，正經(jīng)之脈隆盛，則溢于奇經(jīng)。秦越人比之天雨下降溝渠溢滿，滂沛傍行，流于湖澤，此發(fā)《靈》、《素》之秘也。八脈散在群書，略而不悉予雖不敏。謂陳大旨。八脈者，陰維也，陽維也，陰蹺也，陽蹺也，沖也，任也，督也，帶也。陽維起于諸陽之會，由外踝而上行于衛(wèi)分；陰維起于諸陰之交，由內(nèi)踝而上行于營分，所以為一身之綱維也。陽蹺起于跟中，循外踝而上行身之左右；陰蹺起于跟中，循內(nèi)踝而上行身之左右，所以使機關(guān)之蹺捷也。督脈起于會陰，循背而行于身之后，為陽脈之總督，故曰陽脈之海。任脈起于會陰，循腹而行于身之前，為陰脈之承任，故曰陰脈之海。沖脈起于會陰，夾臍而行，直沖于上，為諸脈之沖要，故曰十二經(jīng)脈之海。帶脈則橫圍于腰，狀如束帶，所以總約諸脈者也，是故陽維主一身之表。陰維主一身之里，以乾坤言也。陽蹺主一身左右之陽，陰蹺主一身左右之陰以東西言也，督脈主身后之陽，任脈主身前之陰，以南北言也，帶脈橫束諸脈，以六合言也，八脈之中惟任督二脈，為人身之子午，為升降之道，交媾之鄉(xiāng)，如鹿運尾閭，能通督脈足于精，龜納鼻息，能通任脈足于氣，是以二物得壽。此奇經(jīng)八脈之大旨，至于經(jīng)穴病狀，具見《瀕湖脈考》中。

六脈綱領(lǐng)

《靈樞》以緩急大小滑澀六脈而定病變，可謂總諸脈之綱領(lǐng)?！端貑枴穭t曰∶大小滑澀。《難經(jīng)》曰∶浮沉長短滑澀。而仲景則曰∶弦緊浮沉滑澀。此六者，名為殘賊，能為諸脈作病?；试弧么蟮志V領(lǐng)之要，不出浮沉遲數(shù)滑澀六脈。所謂不出者，以其足統(tǒng)夫表里陰陽虛實冷熱風寒濕燥臟腑血氣之病也。浮為陽為表，證為風為虛；沉為陰為里，證為濕為實；遲為在臟，為寒為冷；數(shù)為在腑，為燥為熱；滑為血有余澀；為氣獨滯也。此諸說者，詞雖少異，意實相通。若以予見言之，總不出乎表里虛實寒熱六者而已。如浮為在表，則散大而芤可類也；沉為在里，則細小而伏可類也；數(shù)為熱，則洪滑疾促之屬可類也；遲為寒，則澀結(jié)代緩之屬可類也；虛為不足，則短弱濡微之屬可類也；實為有余，則弦緊動革之屬可類也。然即此六者之中，又復有大相懸絕之要，則又不可不知。夫浮為在表，而凡陰虛者，脈必浮而無力，是浮不可概言表矣，可升散乎？沉為在里，而凡邪初感之甚，陰寒束于皮膚，陽氣不能外達，則脈必先現(xiàn)沉緊，是沉不可概言里矣，可內(nèi)攻乎？諸數(shù)為熱，而凡陰虛之候，陰陽俱虛，氣血散亂者，脈必急數(shù)，愈數(shù)者愈虛，愈虛者愈數(shù)，是數(shù)不可概言熱矣，可寒涼乎？微細類虛，而痛極閉塞者，則多伏匿，是伏不可概言虛矣?？审E補乎？弦數(shù)類實，而真陰大虧者，必關(guān)格倍常，是弦不可概言實矣，可消伐乎？夫如是是，即于綱領(lǐng)之中，而復有大綱領(lǐng)者存焉。設(shè)不以四證相參，而孟浪任意，未有不覆人于反掌間者，此脈道所以難言，而毫厘不可不辨也。

血營氣衛(wèi)論

氣取諸陽，血取諸陰。人生之初，具此陰陽，則亦具此氣血。氣血者，其人生之根本乎。血何以為營？營行脈中，滋榮之義也。氣何以為衛(wèi)？衛(wèi)行脈外，護衛(wèi)之義也。然則營與衛(wèi)，豈獨無所自來哉？曰∶人受谷于胃，胃為水谷之海，灌溉經(jīng)絡(luò)，長養(yǎng)百骸，五臟六腑，皆取其氣故清者為營，濁者為衛(wèi)，營衛(wèi)之氣，周流不息，一日一夜，脈行五十度，平旦以復會于氣口，所謂陰陽相貫，如環(huán)無端，則是二氣恒相隨而不相離也。夫惟血營氣衛(wèi)，常相流通，則人何病之有？一有窒礙，百病由此生矣。故氣之作養(yǎng)，發(fā)而為喜怒憂悲驚恐寒熱思勞，聚而為積痞瘕癖，上為頭旋，中為五膈，下為臍間動氣，或喘促，或咳噫，聚則中滿，逆則足寒。凡此者，皆氣使之然也。血之為患，其妄行則為吐衄，其衰涸則為虛勞，蓄之在上其人妄，蓄之在下其人狂，逢寒則筋不營而攣急，挾熱則內(nèi)瘀而發(fā)黃，在小便則為淋痛，在大便則為腸風，在婦人月事進退漏下崩中病尤不一，凡此者，皆血使之然也。夫血譬之水也，氣譬之風也，風行水上，即氣血之義也。蓋氣血之帥也。氣行則血行，氣止則血止，氣溫則血活。氣寒則血凝，氣有一息之不運，則血有一息之不行，病出于血，調(diào)其氣猶可以導之。病原于氣，區(qū)區(qū)調(diào)血何與焉？人之一身，調(diào)氣為主，是亦先陽后陰之義也。若夫血有敗瘀泥滯乎諸經(jīng)，則氣之道，未免有所壅遏，又當審所先而決去之。經(jīng)所謂先去其血，而后調(diào)之，又不可不通其變矣！然則調(diào)氣之劑，以之調(diào)血則兩得。調(diào)血之劑，以之調(diào)氣則乖張，如香附、木香之類，治氣可也，治血亦可也。若以歸、地輩論之，則其性纏綿，于胃氣有虧矣，用藥者審之。

燥論

至直大要論列病機一十九條，而遺漏燥證，為其兼乎風熱之化，故但言風熱而燥在其中矣。

河間特補此義于《原病式》中，然義有未悉，敢再陳之。夫燥兼風化者，經(jīng)云∶風能勝濕，濕去則燥自生，始因風甚而燥及于肺，則木氣有余，侮所不勝，而金更微邪。復因燥甚而病及乎肝，則木氣亢害，承者制之，而金行報復，故筋脈勁強，口噤風癇，皮膚燥屑，收斂急切之病生矣。燥兼熱化者，熱即火也。易曰∶燥萬物者，莫乎火。始由真陰耗竭，致有克金之火，而燥乃成。金受邪，不能生制火之水，而燥益甚，故消谷善饑，噎膈胃枯。二便閉塞，燥烈枯涸等證生矣。由熱生風，由風生燥，燥又生熱，循環(huán)勝復。至于髓液咸枯，燥非淺患明矣。臻燥之因，或遇陽膽司天，燥化大行；或久勞于風日之中，頻邇于火燥之畔，外因也。七情不節(jié)，神傷血耗，及大病吐汗下克伐太過，亡其津液，內(nèi)因也。食味辛熱過多，虛勞誤投溫補，與夫服食家金石之劑發(fā)燥，不內(nèi)外因也。凡此諸論，皆令熱極生風，風火相煽，陰中伏火，煎熬津液，而燥證深矣。是以燥在外，皮膚皺揭，疥癢爪枯；燥在中，脾胃干涸，消谷善饑；燥在上，則鼻燥咽干；燥在下，則便難癃閉；兼熱，則手足痿；兼風，則痙癇作。虛而燥熱，必致勞咳；實而燥熱，必見癲狂；挾痰食者，終為噎膈等證。治燥之法，當觀沸釜之理，以血喻湯，而氣喻火也。若火猛湯沸，當沃薪滅火，不使絕竭，猶用芩連、梔、膏、樸硝、大黃，大苦至寒治標等劑，清降火邪，則血不為衰，而燥不為甚也。若沸久將干，又將添益新水，使能勝火，猶用地黃、門冬、參、、歸、芍，甘寒甘溫，治本之劑，氣血雙補，則燥得所潤，而火有所制也。昔賢云∶休治風，休治燥，治得火時風燥了，然則獨無寒燥者乎？嘗考《醫(yī)壘元戎》，有五方治燥諸法元∶北方其脈遲，寒燥也，宜溫熱藥治之，如桂、附、硫黃、良姜、巴豆之屬，是知燥亦兼寒。張景岳論消渴亦云∶陽勝固能消陰，陰勝獨不能消陽乎？經(jīng)云∶移寒于肺為肺消，飲一溲二死，不治之證，曾以八味丸、歸脾湯，治一縉紳得愈。又如大便燥結(jié)，有系臟寒則血枯，臟冷則氣澀，食少脈微為陰結(jié)者，宜半硫丸、香附湯治之。夫消渴閉結(jié)，燥證之大者，乃有屬于陰寒，海藏非鑿說矣。知常識變，圓妙無窮，始得不愧為司命。

火論

火之為病，其害甚大，其勢生彰，其死甚暴。何者？蓋能燔灼焚焰，飛走狂越，銷鑠萬物，莫能過之，游行于三焦虛實之兩途。故凡動皆屬火化，火不妄動，隨觸而發(fā)。夫人在氣交之中，多動少靜，欲無觸發(fā)可得乎？火一妄行，元氣更傷，動之極也，遂與元氣不兩立。經(jīng)云∶一水不能勝二火之火，出于天造。曰∶君火、人火也，曰相火、龍火、雷火也。經(jīng)所謂一水不勝五火之火，出于人為。蓋大怒則火起于肝，醉飽則火起于胃，房勞則火起于腎，悲哀動中則火起于肺，心為君主，自焚而死，此五志厥陽之火也。又考《內(nèi)經(jīng)》病機一十九條，而屬火者五，可見火熱致病者甚多。然五志之火，詳于河間；君相二火，辨自丹溪，可謂無漏義矣！其見之于證也，上為喘嘔吐酸，吐血衄血，氣逆脹，瞀冒昧，喉痹耳鳴等證；下為暴注下迫，下血溺血，小便淋瀝，大便閉結(jié)，霍亂轉(zhuǎn)筋等證；或為瘡腫癰疽，寒熱戰(zhàn)栗，擾躁狂越，證見于外；或為悲哭譫妄，驚悸怔忡，骨蒸咳嗽，證發(fā)于內(nèi)。凡諸火邪，不一而足，其形之于脈也。浮而洪數(shù)為虛火，沉而實大為實火，見于兩寸為上焦之火，心肺是也；見于兩關(guān)為中焦之火，脾胃肝膽是也；見于兩尺為下焦之火，腎與膀胱是也?；瑪?shù)而舉按皆有力，真火也；浮而重按全無，假火也。其藥之所主也，君火可以經(jīng)伏，可以水滅，可以直折，黃連之屬可以制之。相火不可以水折，當從其性而伏之，惟黃柏之屬可以降之。然黃連瀉心火，黃芩瀉肺火，芍藥瀉脾火，柴胡瀉肝火，知母瀉腎火，此皆苦寒之味，能瀉有形之火耳。若飲食勞倦，內(nèi)傷元氣之火，宜以甘溫之劑除之。如陽亢陰微，煎熬血液之火，宜以甘寒之劑降之。如門冬、地黃之屬。若左腎真陰失守而火熾。則地黃、元參之類，可以壯水制陽。若右腎命門虛弱火衰，則桂、附之類，可以消陰益火。若胃虛過食冷物，抑遏陽氣于脾土之中，則升麻、葛根、可以升散郁火。不明此類而求治火病，未免實實虛虛之誤矣。

痰論

痰之為病，仲景論四領(lǐng)六證，無擇敘內(nèi)外三因，俱為切當。蓋四領(lǐng)則敘因痰而顯諸證者，三因則論因有所傷而成痰者也。惟王隱君論人之諸疾悉出于痰，此發(fā)前人所未論，可謂深識痰之情狀而得其奧者矣。制滾痰丸一方，總治斯盛，固為簡便。較之仲景無擇，有表里內(nèi)外而分汗下溫利之法，則疏闊矣，況又有虛實寒熱之不同哉。夫痰之為病，有因熱而生痰者，熱則熏蒸津液而成痰；亦有因痰而生熱者，痰則阻礙氣道而生熱；有因風寒火熱而得者，有因驚而得者；有因氣而得者；有因飲酒而得者；有因食積而得者；有脾虛不能運化而生者；有腎虛水泛為痰者。風痰多成中風癱瘓奇證，寒痰多成冷痹骨痛，火痰多成煩熱喘嗽，濕痰多成倦怠嗜臥，驚痰多成心痛癲癇，氣痰多成胸腹膨脹，酒痰多成嘔吐泄瀉。痰飲多成脅滿胸臂痛，食積痰多成癖塊痞滿。脾虛之痰，因勞倦傷脾，痰清食少，腎虛之痰，因房勞傷腎，痿冷昏暈。然亦有痰冷而屬熱者，其為病狀，種種難名，王隱君論中頗為詳盡。學人當察其病形脈證，則知所挾之邪，隨其表里上下虛實治之可也。大凡病久淹留，卒不致死者，多因食積痰飲所致。此何以故？蓋胃氣亦賴痰積所養(yǎng)，飲食雖少，胃虛猝不便虛故也。亦有治痰用峻利藥過多，則脾氣愈虛，津液不運，痰反生而愈甚，法當補胃清中氣，則痰自然運下，此法之本也。

咳嗽要論

咳嗽必由于肺。而《內(nèi)經(jīng)》則曰；五臟六腑，皆令人咳，是不獨在肺矣。蓋痰有內(nèi)傷外感之分，故自肺而傳及五臟者有之，自五臟而傳及于肺者亦有之。如風寒暑濕傷于外，則必先中于皮毛，皮毛為肺之合，而受刑不解，此則自肺而復傳于諸臟也。勞欲情志傷于內(nèi)，則臟氣更傷，先由陰分而病及上焦，此則自臟而傳于肺也。但自表而入者，其病在陽，故必自表而出之。治法宜辛宜溫，求其屬而散去外邪。則肺氣清而咳自愈矣。自內(nèi)而生者，傷于陰也，陰虛于下，則陽浮于上，水涸金枯，則肺苦于燥，肺燥則癢，癢則咳不能已。治此者，宜甘以養(yǎng)陰，潤以養(yǎng)肺，使水壯氣復，而肺自寧也。大法治表邪者，藥不宜靜，靜則留滯不靜，久則必變生他病，故最忌寒涼收斂之劑。如五臟生成篇所云∶肺欲辛者此也。治里證者，藥不宜動，動則虛火不寧，真陰不復。燥癢愈增，病必日甚，故最忌辛香助陽等劑。如宣明五氣篇所云∶辛走氣，氣病無多食辛者此也。然表者雖宜動，動以散邪，若形病俱虛者，又當補中而以和解。倘專于發(fā)散，恐肺益弱，腠理益疏，邪乘虛入，病反增劇也。治里者，雖宜靜以養(yǎng)陰，若命門火衰，不能歸元，則參、、桂、附，在所必用，否則氣不化水，終無補于陰也。至若因于火者宜清，因于濕者宜利，因痰者降其痰，因氣者理其氣。雖方書所載條目極多，求其病本，則惟風寒勞損二者居其八九。風寒者責在陽實，勞損者責在陰虛，此咳證之綱領(lǐng)，其他治標之法，亦不過隨其所見之證調(diào)之而已。至于老人久咳，則元氣既虛，本難全愈，多宜溫養(yǎng)脾肺，或兼治標，但保其不至羸困則善矣。觀者詳之。

虛勞論

（天士改）按《內(nèi)經(jīng)》之言虛勞，惟是氣血兩端，至《巢氏病源》始分五臟之勞，七情之傷，甚六極三十二蒸，本事方更分傳尸、鬼疰，至于九十九種，其鑿空附會，重見復出，固無論已，且使學人感于多歧，伊芳誰之咎乎？蓋以《內(nèi)經(jīng)》為式，第以脾腎分主氣血，約而該，確而可守也。夫人之虛，不屬于氣，即屬于血，五臟六腑，莫能外焉。而獨居脾腎者，水為萬物之元，土屬萬物之母，二臟安和，一身皆治，百病不生。夫脾具土德，脾安則土為金丹，金實水深，且土不陵水，水安其位，故脾安則腎愈安也。腎兼水火，腎安則火不挾肝上泛而凌土濕，火能益土，營運而化精微，故腎安則脾愈安也。孫思邈云∶補脾不如補腎。許學士云∶補腎不如補脾。兩先生深知二臟為生人之根本，又知二臟有相贊之功能，故其說似背，其旨實同也。救腎者，必本于陰血，血主濡之，血屬陰，主下降，虛則上升，當斂而抑，六味丸是也。救脾者，必本于陽氣，氣主煦之，氣為陽，主上升，虛則下陷，當升而舉也，補中益氣湯是也。近世治勞，專以四物湯加知、柏，不知血藥常滯，非痰多食少所宜；血藥常潤，久行必至滑腸。且知、柏性苦寒，能瀉實火，名曰滋陰，其實燥而損血，且苦先入心，久而增氣，反能助火，至其敗胃，所不待言。丹溪有言實火可瀉，虛火可補，勞證之火，虛乎實乎？瀉之可乎？矯其遍者，輒以桂、附為家常茶飯，此惟火衰者宜之。若氣血燥實之人，能無助火為害哉？大抵虛勞之證，疑難不少。如補脾補肺，法當兼行，然脾喜溫燥，肺喜清潤，保肺則礙脾，補脾則礙肺，惟熱燥而甚。能食而不瀉者，潤肺當急，而補脾之藥不可厥也。 倘虛羸而甚，食少瀉多者，雖喘嗽不寧，但以補脾為急，而潤肺之藥宜戒矣。常見勞證之死，多死于泄瀉。泄瀉之因，多因于清潤，司命者，能不為之兢兢耶？又如補腎補脾，法當兼行，然方欲以甘寒補腎，其人減食，又恐不利于脾，方欲以辛溫快脾，其人陰陽，又恐愈耗其水。兩考衡量，而較重脾者，以脾土上交于心，下交于腎也。若腎大虛而勢危篤，又不可拘執(zhí)，當隨時參活法耳。前哲有言土旺而金生，勿拘拘于保肺，水壯而火熄，毋汲汲于清心，可謂洞達《內(nèi)經(jīng)》之旨，深窺根本之治者也。